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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種戀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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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關於那片海 (玫瑰番外)

  關於那片海
  
  屬於二宮和也的清淡氣息停留幾秒便如記不住的夢那般散了。
  

  二宮和也轉身離去後,大野智看畫裡二宮的眼睛,跟那眼底的自己。靈魂相通終究說服不了他相信自己,靈魂相通是蒼白的,他沒有可以保證心意的東西,沒有信息素讓二宮確認,憑藉靈魂就要人相信該是如何一廂情願。
  
  ×
  
  「你啊,喜歡我嗎?」
  「……大概是喜歡的吧。」
  
  二宮的疏遠來得決絕,大野智再沒見到他。
  
  
  
  「你們……發生什麼事情了?」他讓櫻井順道來拿邀請函,如今他皺著眉問他。
  「我問了不該問的。」大野智語氣平和,把相葉跟二宮的份遞過去。
  
  大野智當晚就想通了,其實更快,二宮把門關上他走進電梯,看數字規律跳加,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門開的時候他就明白了,是他自己一時衝動忘記眼前那塊玻璃是底線,平日他們看彼此看得透徹,可玻璃終究是在那的。
  
  那塊玻璃存在在那裡,頭破血流也碎不掉。
  二宮離開了,不知道是怕他大野智再下去會受傷,還是怕他二宮和也會跟著忍不住衝撞。
  
  「實驗……進展得怎麼樣了?」大野智問了他從沒問過的問題。
  「……不是很順利,原本預計可行的,如今一無所獲。」櫻井看看時間,他跟相葉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這樣啊。」
  「我該走了。」
  「嗯。」
  
  關門後大野撥了電話給二宮,他知道他會接,如果他打的話。
  只是最多就這樣了。
  
  「喂?」
  「二十四號畫展有個酒會,要來嗎?」
  二宮在那頭沉默,他沒在他旁邊,無法判讀這個沉默又是怎樣的沉默。
  「……票,跟邀請卡我都給翔ちゃん了。」他想二宮應該是不會來酒會的。
  「酒會沒有辦法吧。」果不其然二宮說。
  「嗯。」
  「會去看的,你的展。」二宮說,聲音沒有什麼表情,跟他自己一樣。
  「好。」
  
  
  
  大野智讓經紀人囑咐展覽館,請他們注意票的編號,二宮那張編號是00000001,他每天待在休息室裡的沙發上,一邊打瞌睡一邊等他。
  
  他等到了二宮的答案,二宮和也只是不信靈魂,所有他認為相通的那人都沒有否認。
  
  
  
  海的等待總像是沒有盡頭的。
  釣魚的時候,他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魚會上鉤。
  比起來,他此生首次的等待一個人,已是幸運的。
  
  
  
  ×
  
  
  
  大野智離開了有二宮和也的城市,在各個地方輾轉流離。
  偶爾想起一些共度的日子,二宮垂下眼睛後他輕碰他時感覺的溫度,他退走後總能看見二宮雙眸藏有波光,那人手指彎曲勾住他的力道輕微,總愛假意生氣捶他卻從來不痛,面前他順手拿走後放回的食物缺上不只一角。
  
  更多的時候就是心裡有個人。
  
  櫻井似乎明白了什麼,春天時畫展落在熱得有如七月夏的南方,櫻井翔跟他說實驗組找到新方法,正在做一波新的嘗試,成果看好。
  
  
  
  六月的時候,相葉給他傳消息,相葉總愛用狸貓狐狸打鬧的那個表符,狐狸戴著一頂草帽在夏天舉手打招呼。
  ('◇')masaki.com:你給ニノ的撲克牌不見啦!
  Oh,no!:?
  ('◇')masaki.com:他帶去實驗室了!我看見了!
  
  大野智笑了一下,關了手機,踩著夾腳拖,提起釣箱跟魚竿上了船。
  「這時節有什麼可以釣的啊?」
  船長的回應淹沒在船的引擎聲跟海的浪淘裡。
  
  
  
  當你心裡有個人,那個人心裡也有自己。
  海的等待總像是它從來沒有在等。
  
  
  
  ×
  
  
  
  釣魚是這樣的,咬餌的你要先讓他扯上一陣,收線後放開一點,再繼續收線,不斷角力直到一方疲憊,或者命運給出判決。
  
  大野智的底心剝來開也許不過就寫兩個字:自由。
  自由的過自己的日子,也尊重別人的。
  
  
  
  相葉雅紀的電話來自夜裡,顫抖的聲音中是洶湧的哭意。
  
  大野智這輩子沒有用這麼快的速度穿過衣服,他攔車、下車、又上車,心臟像他手中皺成一團的車票絞緊了。接第二通電話的時候,票還卡在拳頭裡。
  
  回想時不記得車上的自己想了些什麼,也許只是不斷在讓自己記得呼吸。
  
  
  
  那股香氣淡去已經過了九個月,三個季節裡他釣過不一樣的魚。
  
  如果自己不是想著願者上鉤,如果自己當初忍住了沒問那個問題,如果自己強勢一點點也許二宮會答應,如果自己不是那樣一個崇拜自由的人。
  
  睡著的二宮蒼白的躺在那裡,大野智在床邊伸手想碰他臉上的傷,突然感到害怕。
  
  
  
  直到櫻井翔走進來拍拍他,示意他跟他出去,大野還在自己的矛盾裡。
  他聽櫻井翔說明情況,意識到櫻井就要說出抱歉時,他搖頭沒讓他說下去。
  
  
  
  大野智拉過病房裡的椅子,看二宮在睡眠裡規律呼吸。
  
  所有如果到最後指向一個假設,關於這個問題應該如何回答,應該如何被思考,應該如何辨證是何等艱難——
  
  如果,他跟二宮,都不是如此堅守信仰的那種人。
  
  
  
  二宮醒來的時候他靠了過去,掌中的手冰涼得有如鬼魂。
  
  他又要再一次問他不該問的問題了,他想他應該要的,他該撞碎那道玻璃去找他,就算他已經不在那麼近的地方,但他明明是能找到他的。
  
  「我以後都不走了,好不好。」
  
  二宮沒有看他,也沒有接話。
  
  大野智的眼淚湧出眼眶,砸到二宮的手背上,二宮還是活生生的,只是涼得讓他怕自己的淚會燙傷他。
  
  他跟二宮都不是那種可以輕易拋下自己信仰的人,可他知道如果他必須拋下信仰,如果哪天他要違反自己的信仰,也只有二宮能讓他這麼做了。
  
  「……怎麼哭了。」
  
  「你也難過,我幫你哭。」顫抖著手指把可能灼傷人的眼淚擦去,卻阻止不了自己,更多的眼淚流出眼眶,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這都是沒辦法的事。」二宮的話聽來雲淡風輕,卻沉到大野心底最深的地方去。
  
  大野智知道今天就是那天。
  
  「讓我靠你近一點,好不好。」
  
  為了你我違反自己的信仰,為了你我願意,所以好不好?
  和也,好不好?
  
  
  
  他看進二宮的眼底,如第一次吻他的時候,直直地穿過他的瞳孔,卻什麼也沒能明白。
  二宮的手緩緩離開,大野智再一次感覺周身的溫度如他問錯一問那天般,一點一滴降下。
  
  大野智開始害怕,開始懷疑如果。
  
  
  
  在他想如果靈魂相通前提是他始終尊重,而如今自己一步又要走錯的時候。
  在他想命運終究是判了,所謂的靈魂終究留不住不信靈魂的人。
  在他想違背信仰也許才是讓兩人真正錯身的那瞬。
  在他嘆了口氣,想自己終究不會得到允許。
  
  
  
  「好。」二宮說。
  
  
  
  二宮和也很輕很輕的說了。
  他說,好。
  
  
  
  ×
  
  
  
  海的等待總像是沒有盡頭的。
  海的等待總像是它從來沒有在等。
  海的等待總像是等待還沒真的結束。
  
  
  
  一言:
  
  唯一能讓不信靈魂的二宮和也,此生有了必須證成靈魂的可能,只有大野智了。
  唯一能讓崇尚自由的大野智,此生決意違背信仰用強勢詢問的,也只有二宮和也。
  
  能懂得那短句後藏的涵義是多麼巨大的,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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