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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種戀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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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遺忘不是我們的專長 試播集:東電新血(上)

  遺忘不是我們的專長
  試播集:東電新血
  
  1.
  這天發生了一場強烈地震。
  

  2.
  被迫休了兩禮拜的假,櫻井翔終於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過於專注思考今日新聞該用天氣還是明星八卦作為開頭,沒注意到平日忙碌的編輯室裡幾乎沒人。
  
  櫻井翔直到要進辦公室前才意識到這一切。
  他才注意到有個看著非常不良的小伙子正坐在位子上,那漂移的眼神與坐立難安的姿態,顯然自他進門後他便一直盯著他看。
  「大家人呢?」
  「他們⋯⋯大野桑請您先到二十五樓找他。」
  櫻井翔皺起眉,疑惑地重複了一次,「大野君?」
  「是的⋯⋯我⋯⋯」
  
  他沒等對方說完。
  既然是由他上去二十五樓,那他就不該耽擱太久。
  
  「打給二宮,告訴他回來後我會交代今天台本的重點。」櫻井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伙子糢糢糊糊好像說了什麼想叫住他,但他沒有給他機會。他只須確信小伙子聽見了他的交代,雖然他沒有看見對方點頭應答,也不知道他清不清楚二宮是誰。
  
  
  
  大野整個人縮在他的辦公椅內,身上西裝領帶手錶雖然款式簡單低調,價格卻是無一不奢,只有腳底踩著的是一雙市面上最便宜的夾腳拖鞋。
  他盯著他正前方的牆面,那上頭釘著兩張螢幕,其中一張正播放著一檔綜藝節目,另一張則是重播的連續劇。鄰近中午,這段時間的節目內容多半沒有連續性,節奏輕鬆,目的是讓主婦能填滿生活中的空檔。
  
  傑尼斯傳播旗下有兩個電視台,全國性的山風一台,只在東境播映的一台。東境其實比山風更老更悠久,但歷史也使它的腳步過於沉重,無法轉型。反而是新興的全國性山風台發展得更好。
  大野智的職業生涯始於東境的晨間節目,如今他兼任兩方新聞部主管,以這個職位而言他還很年輕,他們公司不少主管都很年輕。這也是為什麼高層會考慮賣掉歷史悠久的東境電視台,因為年輕人不怕擺脫累贅。
  但他喜歡東境,也喜歡自己的牆面上掛著的兩個螢幕。
  
  他用眼角餘光瞄著時鐘,相葉應該快到了,當然,他知道有另一個人該比相葉更快。
  櫻井翔像與他有心靈感應,在下一刻敲響了他的玻璃門。
  
  櫻井翔禮貌性地對他點點頭,「智君。」
  「來一杯吧?」大野智仍盯著電視,指指辦公桌旁的小桌,上頭擺著一支威士忌。
  「我剛經歷一場失言風波,回來的第一天你就讓我白天飲酒?」櫻井翔嘴上笑著打趣,卻是走向那瓶酒,「你是高層派來設計我的嗎?」
  「這牌子沒喝過。」櫻井翔品了一口,「還不錯。」
  大野智把自己從辦公椅內拔出來,接過櫻井翔為他倒的酒。
  「今年威士忌比賽的黑馬,來自八鹽島。」
  「你說那個八鹽?」本島春之島旁邊,小小一座,人口不到一千的小島。
  「對,就是那個八鹽。」大野智盯著杯子裡的酒,他說話省字,從不多話,「八鹽從前就因為離島的緣故有自己的小型釀酒廠,畢竟人過生活總是需要酒精的。捕魚產業逐漸沒落後,自知需要積極轉型的八鹽歷經幾次全島協商後,把都市規劃的發展重點放在島上的釀酒廠。」
  聽來是個很夢幻的故事,當窮途末路,全島一同討論未來方向,隨後一同努力,終於得到第一名的成果。
  但櫻井翔並不是一個相信童話的人。
  「花了幾年。」
  櫻井翔勾著嘴角,大野智的表情讓他知道事情正如他所想。
  「十年。」
  「人口?」
  大野智把空杯子放下,重新把自己埋到辦公椅裡。
  「剩三分之二,但這不重要。」大野智說,「接下來一切都會穩定下來。」
  「考慮到現在島內的人數,許多設施必然接近荒蕪,加上離島本就不便,就算是第一名的威士忌,後續發展仍需仰賴行銷策略,是我就絕對不像你那麼樂觀。」
  「重點是年輕人的意願。」大野智低頭剝著手指上的死皮,似乎早就料到櫻井的反應,「有一批年輕人被這支酒的成功召喚回島。他們回到家鄉,因為他們認為家鄉值得。」
  「所以你找我來是請我喝酒?」櫻井翔放下酒杯,指節輕扣大野桌面,他心裡並不像表面那般悠哉。他希望盡早結束這次會面,他還需要跟二宮討論今天的節目。
  
  「不。我找你來是因為公司對你有了新的安排。」大野說著說著,視線越過櫻井肩膀,落到他背後。
  
  櫻井翔不由自主地回頭。
  來人讓他下意識握緊了拳頭,剎那間他全身血液失序奔騰,讓他腦袋轟隆作響。
  
  相葉雅紀穿了一身筆挺的西裝,就站在門邊望著他。他總是那樣不知所措,似乎還想著要往前,又像被他的回頭嚇到,像頭無辜的受驚小鹿,呆滯於門口。
  
  櫻井瞪眼看著相葉終於戰勝不安,咬著嘴唇,視死如歸般地往自己這邊踏出一步。
  
  「小翔。」相葉的聲音沙沙的,比記憶中低了一點。
  
  秒針走了兩個刻度,櫻井翔毫不客氣地指著相葉的臉,劈頭質問起大野智。
  「他在這邊做什麼?」
  「小翔,我——」
  櫻井翔一個眼神就讓相葉閉上了嘴。
  大野智一動也不動,自在地窩在椅子裡,安心得彷彿櫻井的憤怒並不存在。
  「他是東電晚間新聞的新製片,今天來看看環境。」
  
  東境電視台。櫻井翔想,東電的攝影棚就在他們樓下。
  
  櫻井瞬間決定日後有事沒事再也不進十八樓,下一秒大野智一句話打碎了一切。
  「你被調去東電了。」大野輕描淡寫地說,彷彿這不是什麼大事,「他是你新節目的製片人。」
  「我?去東電?」
  「對。」
  相葉在櫻井背後對大野打著手勢,示意自己先悄悄溜出辦公室好了。
  「我不要跟這傢伙共事。」櫻井暴躁地表示。
  大野以眼神同意了相葉的提議。
  於是櫻井一轉頭,就看見相葉縮起肩迅速閃出大野的辦公室。
  「我不要跟那傢伙共事!」櫻井翔幾乎看不見的喉結滾動兩下,提了聲,接連吐出好幾個問句,「二宮沒意見嗎?你們找誰來頂替我?有誰能夠?」
  「翔君。」這一刻,大野智才終於沉下眼神,櫻井翔闔上嘴,壓抑心裡上冒的火氣,右手掌死死按在大野的辦公桌上。
  「你知道東電新聞已經成為網友們的新笑梗了嗎?如果一切再不好起來,傑尼斯傳媒下就沒有東境電視台了。」
  
  噢,這倒是解釋了為什麼那傢伙會出現在這裡。
  相葉雅紀畢竟是個東電人。
  
  但他不是。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嗯,確實這一切其實跟我比較有關係。」大野智指指掛在牆上的兩張螢幕,「我享受辦公室裡有兩台螢幕,我習慣自己需要盯緊兩個頻道,我希望這一切繼續維持。」
  「你的失言讓你沒有選擇,公司一度考慮開除你,你已經違反合約條款,雖然那孩子確實很沒禮貌,他的發言非常無理,尤其對戰地記者——」大野智慢條斯理地重複那位年輕人在那天的話,「我認為被綁架的記者自身也該負一定責任,畢竟他沒有好好確保自身安全,才害得我們國家陷入被動,只能花大錢贖他。」
  這絕對是句能一舉毀滅一位新聞人理智的話語。
  「我不曉得為什麼你要邀請不具相關專業的大學生上節目,你有最高決策權,你知道這代表你需要負責。另外就是,不管對方究竟說了什麼,你做為節目主播,都不該在全國直播的新聞裡批評一個學生是忘恩負義的懦夫。」
  大野的表情讓櫻井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為什麼是他?」
  大野清楚櫻井說的他是指相葉雅紀。
  「因為他有空,並且他正合適。」大野智站了起來,「今天會是你在山風電視台的最後一天。」
  他拿出一個精緻的禮盒,櫻井看出那是剛才他喝過的那種威士忌,大野對他笑了笑。
  「調職賀禮。」
  
  櫻井提著禮盒推開門,門邊的相葉彷彿聽牆角卻被抓了個現行的人,因為自己突然的出現而面露慌張。
  「小翔……」
  櫻井翔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在他來不及開口叫第二聲小翔前便快步離開。
  
  櫻井的果斷讓相葉一時愣住,直到櫻井翔在走道盡頭站定,伸手按下電梯鈕時才反應過來。
  
  電梯在相葉只餘幾步遠時緩緩關上,相葉不顧一切拍打著電梯門,拉開嗓門大喊:小翔!我等等去你辦公室找你!
  
  等等回辦公室,絕對要馬上打開手上的調職賀禮,喝上兩杯。
  電梯裡的櫻井翔呼出一口氣,閉起再難遮掩疲態的眼睛。
  
  
  
  3.
  相葉慶幸二十五樓只有大野智的辦公室與幾間目前沒人使用的會議室,他的失態才沒被別人看見,他順平身上的西裝,若無其事地推門進入辦公室。
  坐在椅子裡的大野老神在在,打從兩人第一次在酒吧會面開始,大野便都是這副模樣。
  相葉的不安與慌張都是因為見到櫻井,他嘆了口氣,走向大野,「我說過他不會給我好臉色的。」
  「來一杯吧?」大野智像要安慰他,指著一支威士忌,「我想你最好給他一點時間。」
  「事情都過去六年了。」相葉搖頭拒絕喝酒的提議,坐進辦公桌前的椅子,「顯然我跟他之間,時間一點作用都沒有。」
  「我不這麼想。」
  大野起身幫自己倒了杯酒,他靠著小桌看牆上螢幕裡播放的節目,換了話題,「你回十八樓看過了嗎?」
  十八樓是東境新聞的主要辦公地。
  「還沒,你交代我直接到這邊來的不是嗎?」
  大野智點點頭。
  「還讓我務必不要理會辦公室裡有沒有其他人。」
  
  整點。
  東境電視台的連續劇播完片尾曲,即將播出一檔綜藝。
  相葉表面上跟大野一起看節目,但他其實只是溫柔地盯著節目裡一小區布景。
  
  大野智帶著他的酒杯回到位子上。
  「我覺得你差不多可以下去了,十分鐘應該足夠他冷靜下來。」
  「或者整理出更全面、更富有邏輯性的指責。」
  「這部分他有長達六年的時間,我相信他準備得夠周全了。」
  「你真的確定嗎?」相葉沒理會大野的調侃,他盯著大野,直到對方不得不將視線從節目調回,「你確定我真的能做我那天跟你提過的那些?」
  「我確定。」大野智點點頭,「就像我確定我不想聽到有人說戰地記者死了活該。」
  「當戰地記者的風險本來就高,我們自己都知道。」
  「我認為這不該只有戰地記者自己知道。」
  相葉沉默。他回到和平區已經半年了,現在的戰地區情況比他待的那時還糟糕,但有時他也會覺得回到和平區並沒有比較好。
  一時間沒人開口,好半天,相葉才說,「我必須自己說服他新的節目方針?」
  「對,他仍然擁有跟你一樣高的決策權。我想他會以為自己要提高的是收視率。」
  相葉不是剛入行的自己,他清楚這世界的運作規則。
  「唔……但收視率確實需要提升不是嗎?」
  「對。但這是我要面對的問題,不是你的。」
  「你真是……」相葉的感嘆全收在沒能說出口語尾裡。
  「我知道。」大野智清楚他的意思,他用眼神示意相葉時間。
  相葉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大野笑笑,對相葉舉起了酒杯。
  
  
  
  相葉站在電梯前,看數字從二十樓慢慢跳上來。
  電梯來了。
  電梯門緩緩拉開,又緩緩闔上。
  相葉走向樓梯,一級一級慢慢下樓。
  
  三個月前,他開始在朋友的酒吧兼職酒保,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用兩星期練習調酒,又花上幾天適應需要與酒客談心的生活。後者對他並不難,他不管在哪都能有不錯的人緣,但調酒對他來說就有些吃力,雖然不需精準到分毫不差,但要帥氣地將酒調出美麗漸層,並保持成分比例正確是門技術活,而他就是完全的門外漢。
  
  上星期相葉自戰地區回國正好滿半年。
  同樣的上星期,大野在一個普通的晚上找來。
  
  皮膚發黑的男人跟他要了杯日落,坐在吧檯最角落的椅子上,沉默地盯著他,相葉被他看得發毛,但對方似乎沒有要跟自己說話的意思,他只好硬著頭皮假裝那視線並不存在。
  等他招呼完兩三個客人,男人的杯子終於空了,相葉朝他走過去。
  一等他走近對方便開口,他看起來並不像是來找碴的。
  「你是相葉雅紀?」
  「啊、是的,我是。」相葉笑笑,取出龍舌蘭,「再來一杯嗎?」
  「等等再說。」大野右手蓋上杯口,「我想你應該是個製作人。」
  相葉重新打量起大野,三秒鐘後他確定自己不認識對方。
  「我當過製作人。」相葉糾正他。
  「你之前是戰地記者,你跑了兩年半的戰爭線,最後一年你則是直接隨著軍隊住在交戰區。在那之前,你在國外跑國際新聞。」
  相葉點頭,把之前抽出來的龍舌蘭酒放回原位,顯然這位大野有備而來。
  「但在你當記者前,你當過一陣深夜節目的企畫,後來你成了東境新聞的初級製作人,但只做了半年。」
  相葉無聲地等待著。
  「我是傑尼斯傳媒電視新聞部的主管,我叫大野智。」大野介紹完相葉雅紀後介紹了自己,接著對相葉提出他從剛才到現在一直等待著要問的問題,「這樣的你為什麼要在這邊當酒保?」
  相葉決定幫自己調一杯酒,他取出一只高腳杯,在大野注視下重新拉出龍舌蘭,倒出紅石榴汁,他確信大野知道他在調什麼,儘管他並不打算喝這杯日落。
  「我對市場來說太貴了。」相葉說這句話時,聲音聽起來有點乾澀。
  
  相葉回國後花了三個月找工作,接著他發現原來沒有地方需要他。
  他仍然比較喜歡電視節目,也還是想做新聞,但沒有新聞台需要戰地記者的資歷。有幾間看在他國際新聞的資歷上約他二次面試,但都無法接受他的價碼,儘管他已經先行打了幾次折扣。
  
  「你想不想回東境?」
  「什麼?」
  「我們的晚間新聞需要一個新製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當初那檔深夜節目的主持是櫻井翔,並且是你極力主張推薦他的,對吧?」
  相葉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他們倆人的關係後來幾乎成了公開的秘密,但那畢竟是檔深夜節目,也是當時相葉跟櫻井手上的唯一一檔。
  「東境的晚間新聞即將迎來新主播。」大野緩緩地說,彷彿一切都在他掌控中,「我認為新主播最好搭配一位不同的製作人,最好人是他熟悉的,但對節目來說卻是全新的。」
  相葉不確定他跟櫻井的關係還能不能只用熟悉兩個字來說明。
  「我跟櫻井主播……」
  「交往過。」大野智點點頭,「我知道。」
  被搶話的相葉一時無語。
  「你看過他現在播的山風晚間新聞嗎?」
  「我知道他批評了一個大學生,沒記錯應該是上星期的直播。」他避重就輕地回答,其實家裡錄影機存滿了櫻井的新聞,儘管他想眼前的男人必定能看穿他的伎倆。
  「他這幾年在節目裡風度翩翩,微笑稱讚所有人,和氣地傾聽所有來賓的主張。」
  「他口裡那位忘恩負義的懦夫肯定不會同意你這句話。」
  大野智盯著相葉看了好一會,好像在確定相葉剛才是真的拿這件事情開了玩笑。
  相葉迴避大野審視的目光,端起本來不打算喝的日落啜了一口。
  「你喜歡他現在的節目嗎?」大野智突然問。
  
  相葉放下酒,望著酒裡那漂亮的橙與紅,兩種顏色間的那條線因為他喝酒的動作有些糊了。
  
  相葉最終誠實地搖頭。
  
  「我喜歡你們當初那檔深夜節目,我知道那是你提的主意,白天在路上找遊蕩的人,跟著對方回家,用一天的時間探討人的一生。」大野智隨意地把玩著手裡的空酒杯,「我當時還不在東境新聞部,等我調到新聞部,第一件事情就是說服長官跟西岸電視台合作,希望能作一次深入社會黑暗面的新聞專題,那時我才知道你已經不在節目的企劃組裡。」
  在東境的相葉不像在西岸電視台充滿新穎的活力,那檔節目很快就收了,失望的大野不再關注這一切,跟他不同層級的相葉自然不知道他。
  「你必須承認那檔節目是到目前為止你生涯中最好的。」
  「那檔節目的收視率沒有特別好。」
  「你知道我所謂的好是指什麼,就像山風晚間新聞收視率是時段第一,但你並不喜歡。」
  大野的話確實讓人心動。但相葉無法就此轉變態度,畢竟他已經明白了現在的市場認為他太貴。
  「我希望你來東境,製作一檔全新的,並且能讓你說它很好的新聞。雖然現在東境資金不足,薪資只會比在這邊多上一丁點,但它是電視,同時也是新聞。你主導的節目將在全東岸播出。我想你會比在這裡調製飲料來得更快樂。」
  「他不會同意的,他討厭我,六年來他拒絕跟我接觸,不管是電話、簡訊還是郵件。」
  「他也許討厭你沒錯。」大野智把手從杯口拿開,「但你可能是他唯一討厭的人了。」
  相葉乾笑幾聲,畢竟除此之外,他不曉得自己還能如何反應。
  「我希望東電的晚間新聞能展現出新面貌,但我也知道有些事情必須考慮,所以我建議高層調個有群眾魅力的主播過去接手,然後我來到這邊找你。」
  
  「你是我唯一考慮的選擇。」
  大野智的話說完了,他把空杯推到相葉面前。
  「現在告訴我,你建議我接下來這杯點日出還是日落?」
  
  
  
  4.
  相葉踏入二十樓的編輯室,山風的編輯室跟東境的格局相同,寬敞的圓形空間,正中央辦公區安置好幾張辦公桌,桌子間沒有隔板,並用工作人員最方便與周遭交流的方式排列,電視新聞製作時,員工時常需要邊接電話邊相互交流,好確認彼此收到的消息內容。編輯室外圈,是高級員工各自的辦公室,另外還有透明隔間的會客室與會議室各一間。
  編輯室空間寬敞通透,站在入口這頭能看清楚最遠的另一頭,入口處右手邊一條筆直灰暗的通道通往攝影棚。而入口左手邊的牆面上則安置了數個螢幕,全天候播送各家新聞台,當然也包含了山風與東境兩個電視台。
  
  此刻,櫻井翔就站在編輯室的正中央,在幾名員工的注目下,忙著跟一個人爭執。
  櫻井與人爭執時不會咆哮,但他陰沉的臉色與就事論事的語氣,加上眼中那毫不隱瞞的不耐煩,總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畏懼。
  
  眼下,櫻井就是這副模樣,相葉有些佩服與他爭執的人,因為那人看來並沒有想要退讓。
  
  相葉一踏入櫻井的視線範圍,櫻井便收了聲。
  跟他爭執的人回過頭。
  「Nino?」相葉沒想到會看見二宮。
  「Aibaちゃん?」二宮看起來也非常意外,他似乎早已習慣櫻井的壞脾氣,笑著向他走來,「好久不見!」
  櫻井翔面色陰沉地站在一旁,看相葉與二宮走向彼此,親熱地互相擁抱。
  「你怎麼會在這?」
  「我被邀請回東境當製片,明天上工。」
  「誰那麼幸運跟你合作?」
  相葉有點尷尬地往旁邊瞥,櫻井翔把手上的文件塞給二宮,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二宮顯然知道櫻井翔調職的事。
  「是你要接東境新聞?」
  「對。」相葉收回視線,將注意力放到二宮身上,他笑著拍拍二宮手臂,「你怎麼還是一樣軟。」
  「再軟還是能投出你打不到的球。」
  相葉不置可否地搖搖頭,有些懷念起那些時間。櫻井的辦公室傳來奇怪的聲響,聽著像有什麼東西被重重扔到地上。
  相葉嘆了口氣,他著實不想面對憤怒中的櫻井翔。
  「他今天心情很差。」二宮揉皺櫻井塞給他的文件,聳聳肩,無所謂地說,「不過明天他就走了。」
  二宮離開前不忘拍拍相葉手臂,故意表現出對他的肌肉線條嗤之以鼻的模樣來。
  
  
  
  櫻井面無表情地坐在辦公椅內,他面前的桌面擺著好幾份攤開來的報紙,還有幾張不知為何躺在地上。相葉快速掃過一眼,認出幾張是今天社會版該出現的照片,其餘標題便知清一色首頁頭條。
  
  自從答應大野的邀請,相葉便在自己腦海裡搬演了無數次遇見櫻井翔的情景,他模擬過數百種場面,然而視線交會的瞬間,他是那樣無所遁形,任何準備都失去了意義。
  
  那年不得不拋下滿臉怒意的櫻井離開來到這座城市,安頓好的隔天,他便打算好好向櫻井道歉、解釋,卻發現那頭已經封鎖了所有聯繫管道。
  對於他想方設法繞過封鎖線設法傳遞的歉意,櫻井從沒給予過回應,他甚至不曉得櫻井有沒有看那些郵件與簡訊。
  
  六年不見,櫻井跟記憶中不一樣了。
  
  五官脫去涉世未深的稚氣,更成熟穩重。
  穿著打扮中規中矩,削短的頭髮黑得一絲不苟,露出的耳朵也沒有閃閃發亮的耳釘,下巴光潔不見丁點鬍渣,襯衫低調樸素質感良好,領帶是過得去的素面基本款,相葉知道他手腕上戴著一塊貴重的高級錶,他在那成堆的錄影中看過數次。
  最明顯的是眼神,那雙眼睛不再柔和遷就,而是飽含怒意與不耐。
  相葉不斷提醒自己別退縮,至少氣勢上不能,他知道櫻井這個人是這樣的,你一旦退縮,就再也沒有解釋清楚的機會。
  「小翔。」
  「相葉桑。」
  櫻井回應有禮得過分,相葉壓抑著做了兩個深呼吸後才開口。
  「我答應這份工作邀請後有試著想先連絡你……但我試著連絡你六年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相葉說得歉疚,十根手指交纏翻扭著。
  這無意識的小動作被櫻井全看在眼底。
  櫻井於是開口打斷了相葉的話。
  「有。」
  相葉的十根指頭緊緊絞著,指尾都泛起了紅,但那彆扭地翻扭動作果然如他所料,立刻停下了。
  櫻井翔鬆下脊背,靠上了椅背。
  「什麼?」相葉的腦子變得空白。
  「我有收到,我甚至一開始還看了。」
  「我……」相葉突然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我以為我的意思非常明顯,我不想跟你談,也不需要你的解釋。你每封信都在道歉,都期望我跟你談一談,你一直沒有明白是不是?你的道歉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
  「我們做同一個節目,我們住同一間公寓。」櫻井翔緩緩地說,「我們每天幾乎相處二十四小時,你有那麼多時間告訴我你要跳槽到東境,但你沒有。若不是二十四號早上我偶然接到那通要求你馬上到現場支援的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會知道你已經提好離職,只是因為職務交接,要隔年一月才能上工。」
  相葉緊緊抿起嘴。
  他跟記憶裡的那個人已經不一樣了。乍見第一眼櫻井翔便意識到這點,但他果然還是那個相葉雅紀。沒有錯,櫻井盯著相葉反覆張開又握起的手掌,他清楚這代表他的話讓相葉緊張。
  「小翔,我很抱……」相葉一想到櫻井方才說的,又把剩餘的句子吞回喉嚨。
  「對於我們,我曾經有很多計畫。」
  櫻井翔盯著相葉的眼睛,他能看見那雙眼睛裡的怯懦與退縮,不管相葉多想隱藏,他都能看見自己對相葉產生的影響。
  
  那讓櫻井感到滿足,而這滿足又讓他感到難堪。
  
  「你知道嗎,你有那麼多機會告訴我你不是認真跟我交往的,但你沒有。」
  「我沒有不……」
  「你如果是認真的,你就會在答應前跟我商量。」
  櫻井翔起身一步步走向相葉,揮舞自己的言語,逼迫他,讓它們變成拳頭砸向相葉雅紀,他想他是真心希望相葉就這樣碎掉。
  「你不會選擇騙我說你要出差,謊稱要幫忙另一個節目組跑外景,你會在上網找房子前跟我商量,你會在重新學習外語時問我幫忙,你會在東境遞出邀約的第一時間告訴我。」
  
  他停在相葉前面,感受他急促起來的呼吸,直視他,清楚果決地重申自己六年前便下好的決定。
  
  「十二月二十四號那天一切就結束了,從你拉著行李箱踏出公寓那刻開始。」
  
  相葉臉上的表情是多麼熟悉,二十四號那天他大發脾氣時這個人也是這個表情。
  夾雜著不知所措、委屈與受傷的情緒,卻又閉口不言。
  
  「我會用我最專業的態度跟你合作,顯然我根本沒有任何選擇。」櫻井翔沒給相葉任何機會,就像他一直以來的那樣,「但我跟你之間早就沒有什麼可談的了。」
  
  六年過去,櫻井翔不會再因此動搖了。
  
  
  
  嗶——
  
  
  
  手機們同時響起刺耳的警報,尚未等他們查看內容,地板已隱隱傳出低沉的轟鳴。世界的一切都開始了共鳴,所有的事物都在顫抖,兩人所在的這棟大樓彷彿突然被安上了滑輪底座,被一個暴力的巨人用力推移搖晃。
  
  櫻井翔才意識到這是場大地震,反射神經總是比他好的相葉雅紀已經將他撲倒,害他的背扎扎實實撞上地板。辦公桌上的筆筒危險地傾倒,文具嘩啦嘩啦地落到他們身邊,滾了一地。相葉迅速從他身上爬起來,掃了周遭一眼,當機立斷扯著他往辦公桌底下躲。
  
  他們躲到桌底,聽到更多易碎物落地的聲音,時間又過了十秒,搖晃未有一絲停歇,恐懼感隨著時間滋長,遠處傳來各種驚呼,窗戶外傳來刺耳的剎車聲,跟行人驚慌的尖叫。
  
  然後是三十秒。
  一分鐘。
  
  地震持續時間的異常,讓兩人更加緊張,辦公桌下的空間狹窄,櫻井縮著肩膀,相葉的膝蓋抵在他肋骨上,並且相葉緊緊捏著他的手臂,櫻井感覺自己手臂大概已經瘀青了。
  
  一分三十秒。
  
  一分四十秒。
  
  一分五十秒。
  
  兩分鐘。
  
  「震太久了……」
  他們離得太近,地震持續到三分鐘時,櫻井開始意識到相葉的味道與從前是如何不同,以及他的手在相葉的掌握下逐漸發麻。
  
  天搖地動中,櫻井將手掌覆上相葉手背,那瞬間相葉便如觸火般猛然鬆開了手,彷彿他比地震可怕。
  
  相葉縮著手往他看來,櫻井還沒決定要不要向他解釋,桌底這場瞪視就被電腦的警報聲猛然打斷。
  他們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新聞從業人員有一支共用的後台系統,會統一將消息分級並標以不同顏色區分事件程度。綠色、黃色、橙色到紅色,每個顏色有不同的提示聲,此刻這極其刺耳響亮的提示音,屬於最嚴重的紅色警報。
  
  這次換成櫻井用力扯住相葉。
  地震尚未停止,他不可能讓他爬出去碰電腦。
  
  「至少五級。」地震一停,櫻井才放開手,相葉迅速鑽出桌底,點開櫻井的電腦查看,「距離肯定……」
  「震央哪裡?」櫻井翔起身後走向門口,沒理會辦公室的遍地狼藉。
  沒有任何廢話,相葉的回答乾淨俐落:「東北海,離冬島不遠,一百五十公里,淺源的七級地震。」
  
  淺源,海底,七級。
  
  相葉補上最後一句:「我們不在需避難城市內。」
  
  櫻井翔猛力拉開辦公室的玻璃門。
  「二宮!」
  二宮拔尖的嗓音從辦公區另一頭鑽來:「官方統一發出海嘯警報。」
  「誰幫我找一套新西裝!」櫻井翔抽掉自己的領帶,快步走入編輯室,他的襯衫因為相葉剛才那強制性的躲避行為已經皺得像用過的衛生紙。
  「上田!」這是二宮對櫻井的回應。
  「正在!」
  下一秒櫻井就看見今早盯著他看的那個不良小子跑過半個編輯區。
  
  櫻井一腳踩斷一支掉落在地的原子筆,他一頓,身後的相葉差點撞上他。
  
  他回頭,相葉仍低頭專注地跟手機另一頭的線人低聲交談。
  
  他想對相葉說你還不是這裡的員工。
  但相葉俐落地從口袋掏出筆,咬開筆蓋,傾過頭的同時提起一邊肩膀夾住手機,迅速在紙上記下凌亂的筆記。
  
  櫻井翔的話咽在喉嚨裡。
  他轉身,接過不良小伙遞來的襯衫,走向另一頭的更衣間。
  經過二宮身邊時,用眼神示意二宮自己決定要不要採用相葉的消息。
  
  相葉掛掉這通滿載信息的電話,抬頭正想找櫻井說明,只看見櫻井用力甩上門的背影。
  
  拒絕他的關門聲重重敲上耳膜,就像方才地震來時世界不容拒絕的低沉轟鳴。
  也許那時他仔細去聽,可以聽清櫻井的心跳聲也說不一定。
  
  
  
  5.
  「為您播報最新消息,稍早十一點零三分時於東北海發生了規模7.0的近海地震,震央位於距離冬之島東北方一百五十公里處的海底,聯邦政府已發佈海嘯警報……」
  
  相葉在即時新聞插播開始時停下了動作。
  
  距離地震停止才過十五分鐘。
  
  除去當年在東境新聞時認識的二宮,周遭的工作人員他一個都不認識。當時二宮是只比他早一星期的前輩,兩人幾乎是同期,下班後他們常到球場打棒球,嘮叨些工作上碰見的瑣事,但其實他們兩人共事時長不到半年。
  
  幾乎陌生的環境中,唯一讓他感覺熟悉的,是主播台上的櫻井翔。
  
  螢幕裡,櫻井翔獨自坐在新聞台中央,有條不紊地對觀眾說明地震詳情,藉由身旁投影螢幕上的圖示與動畫,反覆重申需緊急避難的區域。
  
  相葉聽著櫻井的播報,同時不斷撥打電話,政府的、線人的,要求政府評論,請求確認消息,設法釐清傳聞。二宮沒有拒絕他的幫忙,但相葉清楚,這其實是因為二宮根本沒時間搭理他。
  地震結束後的半小時,各地災情開始進入通用的消息渠道,失蹤人數與傷亡人數不斷攀升,二宮和櫻井顯然已經有了足夠的默契,四下亂成一團,他們卻沉穩熟練地處理一切。
  
  編輯室、走道跟攝影棚間的區隔是透明玻璃,儘管自己也十分繁忙,相葉仍把兩人合作的默契全看在眼裡。就像稍早緊急插播前,櫻井翔一出更衣間,二宮便迅速穿過那條通往攝影棚的走道,進入了控制室。
  總製作人的工作內容之一是決定新聞內容,若有任何緊急狀況,他需要能在幾分鐘內填滿主播的提詞器。在控制室內,二宮會戴上能與主播台通話的耳機麥克風,透過它在直播時對台上的主播下指示,示意櫻井目前節目的狀況,提醒他應注意哪些事,強調哪些要點,以及隨時補充或交代新取得的資料內容。
  他也要解決所有控制室裡出現的問題,指示技術人員製圖,新聞下方跑動字幕也須他過目,同時調度時間,決定進廣告的時間點。
  總製作人,就是這個節目的駕駛。
  
  新聞反覆播送這次地震的示意畫面,電視台拿到另一支新的災區影像時,黃金救援時間的第一個小時已經過去。
  
  相葉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起,一看清來電顯示上的名字,相葉立即皺起了眉。
  
  自從橫山去到冬電能源公司,升官為工程組長後,近年來他工作總是忙碌,偶爾在社群軟體上看見消息,都是崩潰的抱怨,而相葉自己長年待在國外,甚至是通訊不穩定的戰地區。
  上次橫山打給自己不曉得是多久之前了。
  
  「Kimi醬?」
  「我不能具名。」這是橫山劈頭的第一句話。
  相葉心裡一驚,從桌面扯過一張廢紙,按出原子筆。
  「你說。」
  
  
  
  櫻井下了主播台,穿過通道回到編輯室,就看見從二十五樓下來的大野站在角落,正與二宮低聲交談,編輯室裡員工表情嚴肅,匆匆來去,卻是各司其職,亂中有序。
  二宮一看見櫻井,便拋下大野往他走來,他將寫著筆記的紙張塞到櫻井手裡,開口解釋起數據內容,櫻井低頭看著那堆數字,他能感覺到相葉就站在編輯室另一頭。
  
  他聽見二宮說他離下次播報有八分鐘的時間。
  
  
  
  相葉掛斷橫山的電話,他握緊拳頭,試圖止住雙手的顫抖,他站在原地做幾個深呼吸,發現櫻井在看他。
  
  八分鐘。他聽見二宮對櫻井說。
  
  
  
  櫻井知道相葉跟在他身後進了辦公室,但他沒有出言阻止。
  他一言不發,當相葉的面扯鬆領結,將剛才拿到的文件隨手往桌面一放,才對相葉的沉默挑起一邊眉毛。
  相葉深吸了口氣後才開始講話,但他非常冷靜,這讓櫻井在瞬間明白相葉要講的當然是公事。
  「剛才我得到一個消息,冬之島在海嘯影響範圍,根據預測,地震後十五分鐘海嘯就會抵達,所以現在應該已經抵達了。」
  「我記得冬之島是能源島,島上沒有住民,甚至沒有多少建築。」
  「對,島上只有幾名能源廠員工,根據消息……」相葉翻看手上的筆記,「僅有十八人,員工都受過專業避災訓練,當初建設能源廠時也有規劃避難所,對各式天災都有相應的緊急措施,但這次地震是兩百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
  「你的意思是……」
  「顯然這次的海嘯高度高過當年所建的防波堤,為何如此我尚未查清,在保障工作人員安全這點上,緊急避難措施發揮了作用,根據線人的說法,公司與員工並沒有失聯。但問題在這之後……」
  相葉表情盡是擔憂。
  「能源廠在第一時間已經啟動自動關閉程序,照理說後續即使沒人操作,電腦也會自動判讀情況,啟動冷卻系統。完全冷卻需要幾天的時間,但海嘯造成的破壞導致這步驟無法如期完成,根據我得到的消息,幾乎可以篤定無法完成冷卻。」
  「……你的意思是我們烏托聯邦將要面臨一場能源事故?」
  「對,我保證我的消息來源可靠,但我目前只有一位線人,我需要第二個人查證。」
  櫻井沉默著,相葉的消息太龐大,若事情為真,這將是比地震更災難的事故。
  「第一個線人是誰?」
  相葉一時沒有作聲,並非他不信任櫻井,也不是橫山的身分有任何問題。櫻井認識橫山,他當然認識橫山……櫻井不太喜歡橫山,相葉清楚那是因為他們兩個的關係太好了。
  櫻井對這次的沉默顯然有不同的解讀,他發出有些刺耳的輕笑。
  在讓櫻井相信感覺自己並不信任他與在讓櫻井對自己吃醋之間,相葉迅速做出了選擇,他果斷的回答櫻井。
  「是Kimi醬。」相葉闔上自己的筆記本,「他後來調去能源公司,是負責跟冬之島聯繫的工程組長。」
  櫻井對橫山的名字沒有過多反應,也許是因為他知道眼下沒有多餘的時間處理這種問題。
  櫻井瞄了一眼時間,很快做出決定。
  「如果我們要做這條新聞,你現在就必須知會二宮。」櫻井緩緩地說。
  「但一切還無法確定。」
  「本島邊境的防波堤產生了作用,這次海嘯雖大,在各地僅造成零星災情。」櫻井敲敲二宮交給自己的那幾張紙,「但地震造成的傷害數字仍在攀升中。」
  櫻井翔清晰地感受到胸腔裡有一顆心臟正在跳動,這份感覺強烈到甚至可稱之為突兀。
  他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些。
  「這件事需要更詳細的調查。」
  相葉點頭,櫻井顯然注意到他咬唇不放的舉動,皺眉直勾勾地望著他,還等著下文。
  「……我的人明天才上工……大野桑當時說初期我可以借用山風的人,查證我可以自己做,問題在效率……」
  櫻井翔給他一個我就知道你有話沒說的表情。
  辦公室的玻璃門被輕敲了三下,那個不良打扮的小伙子探進頭,相葉記得他姓上田,「還有兩分鐘。」
  櫻井掃過桌上二宮給的資料,他沒有時間,但他知道誰能想辦法擠出時間來。
  「既然我們可能是獨家,二宮不會拒絕的,我跟他調人。」
  相葉點點頭。
  
  櫻井走到門邊又回頭,「線人的事智君也許能幫上忙。」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沒多久出現在牆上的螢幕裡。
  
  面對災難,新聞人的時間永遠緊迫。
  相葉用盡力氣壓抑著不去看電視裡的櫻井翔,他穿過編輯室,走向站在螢幕牆下,正背著手環顧周遭,用自己的存在來穩定軍心的大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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