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四夜前相葉雅紀對自己的夢就四個字：不可置信。
夢裡那個叫相葉的人是誰？是他嗎？他確實從以前就常被人誇異想天開或腦迴路出奇，但那些與那個櫻井翔，那個一絲不苟的店員，不，重點不是這個相葉雅紀！重點是，那些生活到不行的對話是從哪裡來的？那些藏在你來我往間的細節又是從何而來？
說來可笑，那「由於看網頁不慎手滑而出現的尷尬場面」確實不只一次發生，通常都是他一個人的時候，真假參雜本就是那些片子最常見的特質。所以，這幾天的他所面臨的窘境，難道是他過於忙碌、積攢過久，以至於變了形態加倍奉還的慾念嗎？
站在廁所洗手台前的相葉握著下身，絕望地望著鏡子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闔眼，害怕他這麼做，夢中的生活會迅速覆蓋他現有的世界。他慢慢加快了速度，原來這就是他，那對寫滿窘迫與慌亂的眼瞳像一團濃重的墨彩在鏡裡暈開，這就是他，這就是相葉雅紀本人。他情不自禁將額頭靠上鏡面，喘息時呼出的氣息霧化了鏡面，他又掙扎了幾下，呼出一口氣，停止了所有動作。
相葉終於閉起了眼睛，可他心如明鏡，一旦今晚下班，他又走到那個叉路口時，他還是會如前幾夜那樣背離自己公寓的方向，一步步走向擺滿綠色植栽，以暖黃的柔光照亮夜裡住宅街靜寂的那個所在。
這天的下班時間只延遲了半個小時。
這個晚上，相葉雅紀與櫻井翔交換了名字。
Ai ba Ma sa ki櫻井復頌他名字的音調與夢裡的呢喃如此貼合，一旁窗台那幾座雪花球全在紛飛，植栽們各自欣欣向榮，櫻井翔為他解說了每一本他伸手碰觸的書，而相葉雅紀則根據他給出的描述，猜測書裡主角可能的人生際遇。這是慾念，在櫻井翔小心翼翼從櫃檯後方的書架取下一本他珍藏的初版薄冊時相葉想，是慾念無誤。
離開時相葉手裡抱著一本新小說，他與櫻井翔聊了好多故事與人生，小說主角的生活永遠比他現在的人生更加多彩，一再重複的事與願違，卻能是高潮迭起的翻天覆地。關於新世界裡的黑道與舊體制中的警察，之前買的還沒讀完，但相葉想──同時櫻井聽了之後笑著同意了──介紹書之前多方接觸總是不會錯的。
躺在床上的相葉雅紀在危機與慾念的夾縫間掙扎，他感覺無論選擇哪一邊，陷落都已無可避免。只是眼下，名為困倦的小鳥飛了過來，將他從縫隙中撈起。他就這樣子被帶回了他安穩、自在，凌亂且狹窄得舒適宜人的單身公寓。
八、第四夜相葉雅紀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拜會過自己的隔壁鄰居一次，他還記得，那是一次讓人驚愕地拜訪，要先穿過擺滿植栽的書架，並被亮片淋濕。是的，是的，關於相葉雅紀這個人啊……
相叶雅纪的公寓隔壁住了个侦探先生。
侦探先生平时很少露面，相叶只见过他一两次。相叶隐约记得对方漂亮的溜肩、可爱的大脑门，还有微微上翘的、似乎等着对面的人亲上去的、撅起的嘴唇。他们的公寓不大，走廊也窄，侦探先生向相叶迎面走来，两人都得稍稍侧身才能同时通过。侦探先生比相叶稍矮一点，再加上溜肩，他的肩膀从相叶的上臂处蹭过，像火柴划过一样，在相叶的手臂上留下些温度。升腾起的温度让相叶隐约闻到了香薰的味道，又像是很淡的线香。
相叶还没分辨清楚，侦探先生像是走不惯这么狭长的走廊一样趔趄了一下，相叶急忙回过身来拉了他一把，手指用力掐住了对方的手臂，礼貌地笑着问他：“没事吧？”
侦探先生回头，说没事。
相叶手劲大，对方似乎被捏疼了，微微皱了眉头，相叶这才放开手，手掌尴尬地悬在空中，于是顺手拍了拍侦探先生的背以示亲昵，便道了分别。
那之后相叶就再也没见过侦探先生。
相叶经常从侦探先生门前经过，他的房门总是紧闭着，只有门口那块写着“樱井”的门牌证明这个房子还有主人。
相叶盯着侦探先生的门牌，若有所思。
后来再次见面，是一次深夜。
雨后的夜晚，色彩更加浓郁。雾似浓墨笼罩，路边的灯光像点缀的星星，雾气为它们加了层微弱的光晕。相叶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拎着包包用力前后甩着，一路哼着歌。他今天心情很好，这次的工作完成地不错，几乎滴水不漏，只剩下后续一些交接，于是心情愉快地喝了些酒，将自己喝到微醺的程度。相叶被裹在浓厚的夜色之中，悠然自得。
推开门时，他习惯性地自己喊了声“我回来了”，话音还未尽，便看见一个人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
是隔壁的侦探先生樱井。
樱井优哉游哉坐在客厅吃着方便面，见到相叶进来，他吓了一跳，面还来不及喂进半张的嘴里，呆呆地一动不动，他拿着筷子的手愣在原地，面顺着筷子滑滑梯似的溜下来，噗通落入汤中。
相叶也傻了眼，站在玄关处不知如何是好，定了定神仔细看了一下房子里的陈设和装饰，才确定是自己家。
刚刚开门时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想必是樱井做了充分准备。
真不愧是侦探先生。相叶攥紧了拳头。
直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关上，相叶才缓过神，气势汹汹地向樱井走过去。侦探先生这时也算镇定了神情，不疾不徐缓缓起身，将手搭在冲到面前来的相叶肩上，轻声说道：“你喝醉了。”
他语气柔和，倒像是没事人一样，显得相叶做错事一般局促。相叶更恼了，冲着对方挥起拳头：“我看你才是喝醉了吧！”
拳风未及，相叶的手便被樱井用手掌包住，将将擦过樱井脸颊。他的手背几乎要贴上樱井的嘴唇，樱井温热的呼吸拍打在他皮肤上，像是要在上面凝起一层水珠。
相叶的手虽然大，手腕却很细。樱井紧紧圈住他的手腕，相叶松开拳头，手掌耷拉下来，像一只被囚住的小兽，失去了神采。
樱井把相叶的手拉下来，大拇指在他手心里一下一下敲着，长长短短，像是随着音乐打着节拍，勾唇浅笑，问了一句：“是你吧？”
樱井的指尖在相叶手心里划过，像是狗尾巴草在心尖肉上挠了挠，痒得相叶忘了挣扎。
“什么？”相叶最擅长装傻，他歪了一下头，装出乖巧的样子眨了眨眼睛。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不是，”相叶脱口回答，既然樱井不为所动那么他也没必要继续装傻，“你不是侦探先生吗，还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是侦探？”樱井诘问。
“......”相叶答不出来。
当然知道了，他可是组织里知名的“影子”。
说简单点就是间谍。
组织什么工作都干，只要是警方禁止的，他们一样不落。相叶负责的工作很重要，也很隐秘，他负责获取情报，保障组织安全，以及将那些暴露的痕迹全部消灭——无论是人还是事件，警方还是民间，亦或是影像、录音、监控，等等。
哪怕是最微小的痕迹，相叶也能将它们一网打尽。
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在组织里见过他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发布号令的大人物，一种是将死之人——更何况，凭借相叶阳光温暖的外表，谁也不会将他与黑道相联系。
他的外表就是最好的伪装，而他的能力也从不受组织内任何人质疑。
樱井住到自己隔壁时就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公寓不大，地段也不好，普通上班族很少来这里住，更何况空下的房间不止一个，他偏偏选在相叶隔壁，当然需要好好调查。
相叶毫不费力知道了樱井的身份，找到机会跟他擦肩而过，扶住他手臂同时摸走他口袋里的钥匙。
接下来就是如何把问题解决掉的事情了。
只是没想到还未等相叶下手，樱井已经抢先一步。
相叶忿忿然，甩掉樱井缠在自己手腕上的温度，自顾自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冰水，大口大口喝了一杯。
他隔着玻璃杯底面对着樱井，樱井穿着简单，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看向相叶的方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水光与玻璃杯交错，将樱井幻化成一滩色彩相间的迷彩油画，颜色堆叠着变成漩涡，将相叶的目光全部吞没。
“你这个水喝得也太久了。”樱井终于发话了。漩涡不断放大，相叶把杯子放下时，樱井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等一下...”相叶放下杯子，背微微靠着料理台，手背在身后懒散地依着，向下摸索藏在料理台下的枪——他的职业自然要求随时随地能拿到最得心应手的武器。
“等什么？”樱井欺身而上，膝盖顶进相叶两腿中间，手顺势扶着他的肩膀往下，把他背在身后的手拉到身前来。
“等你啊。”樱井实在难对付，相叶失去了拔枪的机会，只好勾了下嘴角，微微仰头直勾勾地盯回去。
是的，相叶在等，等樱井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樱井将相叶双手交叠，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相叶的手腕很细，盈盈一握便能抓紧——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将大拇指抵在他的唇珠上摩挲。
相叶刚喝完水，嘴唇还带着水光，樱井轻轻往下摁，压在他的唇瓣之间，饱满温热的触感如同情人的吻。于是樱井顺势撬开相叶的唇齿，将手指伸进去玩弄相叶的舌尖。
舌头是人身上最柔软的肌肉。相叶的舌尖带着微微酒气，氲着湿热的氛围，是挑起性欲最好的温床。
“看着我。”樱井压低声音语气稍稍严厉，他微微用力，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擦着相叶舌尖的味蕾。相叶没有反抗，他不会反抗，他们彼此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相叶又感觉到了更奇妙的东西，不同质感的粗糙触感在相叶嘴里迸发出不同以往的快感，相叶将舌头乖巧地包裹住樱井的不断深入的指尖，轻轻吸吮，随着手指的进出抽插发出小声的呜咽。
看着我，看着我。
相叶迷离的眼神终于聚焦在樱井的脸上，看着樱井的嘴一张一合，仿若涸泽之鱼，让相叶想要用自己的液体去滋润他。
樱井的嘴型在说：
“我在你的杯子上下了药。”
相叶是组织的“影子”，也是警方的“影子”。
相叶在组织一直都很出色，却不免引来高层的怀疑，为了保证自己不暴露，相叶向警方寻求增援。
初见樱井时，相叶很快确认了这就是被派来的支援者，于是他假意撞了对方的肩膀，从侦探先生手里得到了确认。
侦探先生在纸条上写了：我会支持你。
相叶信心满满，认为这次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能将组织一网打尽，也不枉自己在组织潜伏这么长时间，伤害这么多人性命。于是他想尽方法拿到了樱井房间的钥匙，在他乱糟糟的床头书堆里留下了线索。
但他没想到，樱井竟这般有恃无恐地出现在他房间里。
或许根本就是非常要紧的事。
樱井在他手心里长长短短的敲击，相叶一下就读出了他的意思：
“你暴露了，从现在开始配合我的行动。”
相叶本以为只是逢场作个戏，他自然乐意奉陪，他演过的戏可不少，而且每一场都瞒天过海演技了得。
只是没想到所谓的“行动”是这样的。
“别担心，躲过了这一次就可以了，”樱井将嘴唇贴在相叶耳廓，轻声说着，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引诱，“这样才能演出最自然的状态，不是吗？”
相叶知道，他指的是下药的事情。可他现在已经完全无力思考了，他努力镇定下心情顺着刚刚樱井眼看的方向往窗外望去，隐约看见一个黑影，他的前面似乎架着不小的武器。
是个狙击手，他在看着房间里的两人。
向来都是自己“解决”别人，如今自己倒成了被“解决”的对象，相叶心里不免泛起一阵悲凉。
算了，不管了。
相叶闭上眼，继续承受着樱井的动作。
或许是因为发现了远处的“观众”，相叶身体开始紧张起来，吸吮着手指的嘴忘了动作。樱井这才将湿漉漉的手指抽出，指尖顺着相叶的下巴至锁骨，拉起相叶拢在裤子里的衬衫，微微碰触到他下腹的皮肤。于是那一个小小的落点便开始荡漾开了一阵湿热。
可似乎不是相叶想的那样，他的皮带被抽了出来，双手被反扣在身后，用皮带绑了起来。樱井的手掌开始在他身上摸索，带着很高的温度，相叶却觉得自己全身都比它们来的燥热许多。
相叶的背被推着向后仰，牢牢贴上了料理台，身前的人已经离自己很近很近了，相叶紧紧闭着眼，什么也不想看，只听见了对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感受着对方散在自己唇上的热气。
然后贴上来了两片滚烫的柔软。那柔软急切而热烈，快速地贴上来，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受到了小小的惊吓，于是又迅速地离开，接着在相叶的嘴角边摩挲了一会儿，用一点儿湿热撩过上下唇。
“放松，”樱井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冷静，和他身体散发出的热气全然不同，“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安全了。”相叶来不及点头答应，嘴里突然闯进了一头猛兽。是条水蛇吧，相叶想着，一条诱人走向深渊的水蛇。那猛兽柔软而又湿热，像进入了无主之地，抓住了自己诱惑对方的舌尖，吸进自己的领域，交缠纠绕，一旦躲闪便开始更猛烈的攻势，整个儿侵入自己的口腔，滑过唇瓣，卷过舌头，舔舐着上颚，最后吸吮着自己的上唇，发出啧啧的水声。
不是很舒服，呼吸都被他控制住了。
却不想停下来。
湿热突然离开，相叶探头，想要继续刚刚的触感。一定是药物的作用，相叶迷迷糊糊想着，自己从来都保持足够的清醒，更遑论如此失态。相叶下意识地放空，不再去想这丢脸的场景。
远处的狙击手应该还在注视着他们。
可恶。
因为药物作用的身体随着被看见的羞耻感而更加敏感，相叶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微微仰起头咽了下口水，竟不小心发出了一声喟叹。
“哈啊......”
这一声餍足的叹息换来的是樱井小声的嗔笑。于是樱井的手继续向下，握住相叶早已立起的那柱体，隔着内裤一下一下撸动，然后索性将他的裤子全部拉下，将他两条腿抬起来架在自己肩上，继续撸动着，偶尔用手指逗弄一下那两颗圆球，故意捏一下，像是在把玩什么有趣的玩具。
“别...有人...看着...”
“就是要他看的啊，你忘了吗？”樱井浅笑，身子往前，挂在他肩上的腿也跟着上抬，身后的粉红小穴就这样展露在樱井面前。
还不到时候。
樱井撩起相叶的衣服，手上粘着不知是相叶哪处留下的液体，一寸一寸拂过他的身体。从精致的锁骨，到微微凸起的乳首，从漂亮的胸膛到线条起伏的腹肌，在下腹逡巡一会儿又回到左边胸膛，手指顺着乳晕打着旋儿。而后俯身低头，用舌头上下拨弄着胸膛那处被激得挺立的粉红。相叶咬住下唇，眼睛仍旧不肯挣开，努力不再发出刚刚那样的声音，可身体早已被撩拨得乱七八糟，下身高高立起，一点一点滴洒着液体，含着的呻吟马上就要溢出喉咙。
他快忍不住了。
“很快就结束了，相叶君。”樱井的声音还是这么冷静，他的嘴唇贴在相叶乳尖处说话，惹起了相叶一阵颤栗。樱井的手已经在他的小穴处打着圈儿，手指不时轻微地按压那处小穴，因为药物作用，小穴早就泥泞不堪。
身体深处发出的燥热和难耐已经无法靠这么几下简单的抚摸和碰触解决了。
想要更多的接触，想要更高的温度。
想要湿热的亲吻，想要率性的释放。
想要被进入，想要被填满。
于是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想要...给我，进来......”
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相叶内心也跟着一悬。
他的意识仍旧迷离，这时才把眼睛挣开，双眼努力瞪大，看见的樱井仍旧好似迷彩油画。
“狙击手离开了，相叶君。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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