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一夜 後半相葉慌亂地穿梭在書架間,他正追逐著什麼,他想,應該是一顆籃球。與此同時,他是如此害怕碰倒身邊的物品,直到第三個彎處,他腳下一個踉蹌──相葉下意識伸手去抓書架,沒拯救自己,反而被一本硬書砸上後腦。再抬頭,卻是另一番景色。
好像是在哪裡聽見過這樣的一句話。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顾不上在意自己衣长及地的穿着改变,相叶雅纪一路疾行,像是已经走过很多次一样熟稔地穿过回廊,踏过草地,推开了庭院深处的红色木门。
如此良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月下花间,站着一人,身着白色狩衣,手执浅绛折扇,背对着相叶开口。
“很美吧?”
声音低沉,不该熟悉却又像已在此处沉淀了千百年的岁月,变得亲切,落到相叶的耳中。他说的是景色,还是人,相叶不知道,只是点了点头,思索眼前的景象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宵夜色喜人,不如相和一曲。”
那人转过身来,黑色的双眸煜煜生辉,秋水深深。
——先生是……
他想这样开口问他,可是身体早一步做出了反应,解下挂在腰间的竹笛,仿佛是借着多年老友的默契,润在嘴边吹出了旋律。
他伫立吹笛,他挥扇起舞。衣袂带起了风,吹起两人的发丝。相叶从不会这乐器,此时却再熟不过,乐曲飘扬着惊动了梢头的花,落英纷纷扬扬撒下来。
该有酒。
花瓣无声地落在冰块上,琉璃酒盏从空中飞来,稳稳当当被相叶接住。呡一口,清冽的液体潜入体内,很快相叶觉得自己融入周围的环境,亦或是环境在他的醉眼里更加融洽了。
“俗话说得好。”
“什么?”
“丝不如竹,竹不如……肉。”
他俩在如水的溶溶月色里行至小榭亭前,谁也没有问,谁也没有说,就那么自然地,如同不胜酒力,倚着栏杆,倒将下去。
相叶挽着他的脖子,对方的脸颊如同飞舞的花瓣一样绯红,他想自己也应该是这样。
就像他现在应该脱掉这恼人的衣裳一样。
人间哉?妖物哉?
一定是梦吧,相叶想,甚至不像是自己的梦,是钻进了别人的梦吗?
他和他,像是博雅与晴明,苏子与道客,亦或是如花眷侣,在这玄妙莫幻的梦里,相遇了。
“叮铃——”
被闹钟吵醒的相叶迷迷糊糊地盯着胯间傲立的小兄弟,拨弄了一下遮住眼睛的额发,爬起来到卫生间解决了生理问题。
本来只是日常的晨X,可洗漱的时候怎么都忘不掉那绮丽的梦境。
果然是梦。
虽然是梦。
竟然梦到和男人差点做了那种事,怎么的,是这世界上软妹子少了,还是他相叶雅纪提不动刀了?
幸好梦里并未彰显他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不然梦里失节,足以让他请一天假躲在被窝里蜷缩发热成煮熟的虾。
他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想起关于买书的约定,卻又覺得自己的記憶似乎缺漏了什麼。不过無論如何,在这之前,他必須先去母校做志愿。
相叶雅纪坐在篮球场边,从身边挑出自己的矿泉水仰头狂灌。篮球队的学生们一一跟这位每周六都会来的志愿教练道别,再奔向等在观众席上的女生们。
啊,晴天下挥洒的汗水和萌动的青春,真的很美好。
他笑自己抓住青春的尾巴不肯松手,才执意要到母校来当临时教练。不过可能真的是常和学生们接触的原因,相叶的少年感一直很浓,以至于走在学校里有时还会被不明真相的学生们当做在读的学长。
回到换衣间,相叶脱掉球衣,准备去淋浴。浴室的水温不高,更像是被夏天的太阳晒热的。他闭着眼睛冲洗头发,直到身后的挂帘第二次发出声响,他才发现自己这个狭小的隔间,好像进来了一个人。
“诶?”相叶维持着双手举在头上固定头发的姿势转过身体,“这里有人……”
哐当。
胸前受力,他被向后推去直到靠在墙上,相叶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竟是那个书店里的店员先生。
太多的疑问一瞬间冒了出来。
他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难道也是母校的志愿者吗?
为什么同样光裸着身体?
是想淋浴吗?
为什么要挤到他的隔间里来?
……
无论哪个问题,眼前稍微矮一点的男人都没有回答,男人上前一步,把他逼到绝境,径直使出绝招。
是微翘又柔软的双唇。
相叶睁大了眼,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店员先生半眯着眼,像是品尝刚出炉的马卡龙一样舔舐着他的嘴唇,而他的舌尖隐隐约约尝到了一点薄荷香甜。
不不不,很奇怪的吧?
应该反抗吗?
用“反抗”这个字眼好奇怪,说得像是被怎么了一样,不过是亲一下。
好像也不应该用“不过是”……
但不管怎么样,相叶并没有产生被冒犯的感觉,想到的,他甚至想在男人想要进一步攫取他口中空气时,反攻回去掌握主动权。
男人察觉到了,似乎轻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湮灭在哗哗的水声中。他们吻得激烈,如同两条唇枪舌战的鱼,吞吐着细小的泡沫,任其滑过嘴角,淌过胸膛,顺着身体曲线延伸到踩着的水里消失不见。
有点恶心。相叶想。
可他们创造的恶心一瞬就被洗刷干净,同生同灭。
很快,水温降了下去。其实不是水温降下去了,而是体温升上来了。升起的热量从四肢倒蹿汇成一股,直奔胯下而去。
发现这个事实的相叶雅纪几乎崩溃,这可是个男人!
但是,正因为是男人。
正因为是男人,他们共同拥有一旦有了欲望就必须真枪实干地来一场,直面这个现实的特质。
男人嘴角噙着笑,眼珠一转,温柔变换成狡黠。朱唇一启,吐气暧昧又隐晦。
“要试吗?”
试什么。
为什么是“试”。
看出他是个……没经验的了?
相叶心里蕴出一丝愠怒来,即使知道是激将,也忙不迭地一脚踏进陷阱。
他圈住男人的腰,坚实但足够细,腹肌也很好看,两手用力将两人紧贴在一起,表现性征的地方也半软不硬地挨着,相叶心里一跳,直犯嘀咕。
好一个不分伯仲。
相叶犯了难,被男人看中破绽,一手握住把柄,指肚蹭过前端,惹得相叶猛吸一口凉气。
失了先机。
没经验又不主动的人,只能顺着他人意思来了。
对方的手活不错,套弄得相叶很舒服。背贴着墙上的瓷砖,即使是夏天,依然凉得背脊发颤,这颤抖里有几分来自于前面的快感,相叶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快要忍不住,交代在对方的手里。
隔间里充斥着洗发露的味道,男人低头看了看掌心里的液体,用水冲净。
相叶有了一丝不祥预感。
果不其然,男人再度抬眸,端的是一脸得逞:“换我了?”
相叶以为只是让自己用手帮他弄出来,这一点上他还是有自信心的。可男人摇了摇头,要他闭上眼睛。
他照做了,只因在男人热烈的眼神攻势下,不知如何拒绝。洗发水的香味更加浓郁,从鼻尖一路向下,擦在他的锁骨上,乳首边,男人的指尖捻住胸前一颗轻轻研磨,绵里藏针暗自发力,相叶皱了眉,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咕哝。
男人松了力,指头颇为色情地在他身上弹起了若即若离的欢快调,飞溅起的水花落在相叶的心尖上,一瞬就滑下,搞得他颇为心痒。
他用触觉捕捉着男人手指的移动,从肋骨到后腰,再下沿,停在尾椎骨上。
相叶咽了一下口水,这一秒福至心灵,似乎明白了即将发生什么。
手指犹犹豫豫地蹭到了入口。
“等、等一下。”相叶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阻止,本能地喊停。
“你怕了?”
“怎么会。”相叶嘴硬地撒了谎。
“那就好。”男人追加了一些洗发露,均匀涂抹在手指上,一手撑在相叶耳边的墙壁上,一手往他身后探去。这时他的腿也挤进了相叶的股间。
相叶动弹不得,被男人牢牢压在墙上。异物感来得突兀然绵软,男人极富耐心,食指细心抚平褶皱,再慢慢地添一指。
“放松。”男人的吻再度袭来,低沉嗓音仿佛蛊惑一般穿透水幕,与水蒸气一起升腾而起。这次的吻带安抚的性质多一些,也是在调情,薄荷香甜再次弥漫在相叶的口腔里,男人的舌头掠过他的牙齿,与他的交缠起来。
相叶渐渐地能容纳下男人的三根手指了,这让他自己都很惊讶。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相叶不用低头都能猜到,男人已经软回去了,即使这样也还要继续吗?
“差不多该到本番了吧,嗯?”
分明是问句,可男人并没有真实地询问他,更像是自问自答地请相叶转身了。相叶心里很紧张,看不到对方的动作更让他心里没底。时间一时仿佛停滞,只有刷刷的水声和两人似有似无的呼吸,以及相叶胸膛里只有自己知道跳得有多快的心跳。
男人终于靠过来了,胯下炽热的欲望顶在入口前,已经又重新硬了起来。他缓缓地进入,充分考虑着相叶的感受。相叶的体内湿热滑润,又有热水的辅助,男人不太费力就让两人充分契合。大概是怕相叶硌着,这回转而是男人圈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臂弯里替他垫着。相叶对此还算满意。
不过很快他就惬意不起来了,男人几乎整根抽出,再用力没入,让相叶觉得有一种撕裂的感觉沿着脊骨将他粉碎,忍不住痛叫出来。对方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攻城掠地毫不客气,一点点进到更深处,且不停地变换角度,像是在寻找什么。
“啊,是这里。”
在相叶像过电一样在对方怀里狠狠颤抖之后,男人轻笑着,抬手帮相叶抹去眼角的生理泪水。他见相叶的胯下没有再次抬头的征兆,似是良心发现,又重新帮他抚慰起来。这样的前后夹击几乎让相叶沉迷在快感的风暴中无法自拔,连热水的冲刷都无法掩下,他微仰起头,轻吟出声,和男人急促的呼吸声交织着冲破水柱,在时深时浅的律动中回荡在浴室里。男人的动作愈来愈快,直到相叶被如在云端的感觉彻底包围,男人的动作突然停止了。相叶内里缩紧,第二次发泄在男人手里,又被抹在他大腿上,才缓慢地往下滴。他们两个人都没再言语,努力压下喘息,看着浅白色液体像蜘蛛丝一样黏住他们,再落进脚下的漩涡里。
“叮铃——”
被闹钟吵醒的相叶迷迷糊糊地盯着胯间傲立的小兄弟,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
请假,必须得请!
(待)
[6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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